第627章 古今最强的对话

    七品之战，胜负已分。
    法相、废墟、黄沙，形成一幅破败的画卷。
    画卷中心，林陌手持长刀，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金刚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——”良久，金刚双手合十，口诵佛号：“虎父无犬子，林施主技高一筹，老衲输了。”
    认输就好……林陌长刀归鞘，道：“既然大师认输了，就请大师遵守约定吧。”
    按照约定，林陌取胜，金刚要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林陌。
    也正是因为这个约定，林陌才动用诸般手段，力求速战速决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，老衲能告诉施主的，只有一句话。”金刚闭目，面无表情。
    “愿闻其详……”林陌拱手抱拳，面无表情。
    按照他的想法，这一句话的情报，要么是至关重要的直观信息，要么就是金刚打算胡扯。
    如果是前者还好，如果是后者，他不介意把金刚拿下，回去让他领略一下护龙卫的刑罚。
    然，金刚一句话，直接让林陌愣在了原地。
    “林施主，你且听好……”
    金刚双手合十，直视着林陌道：“有的人还活着，但他已经死了，有的人死了，但他仍然活着……”
    开什么玩笑！
    林陌瞳孔震颤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南方，十万大山。
    这片山脉东启荒域，南抵楚州，几乎占据灵州版图的一成以上，是灵州最为雄伟的山脉，同时，也是世界树的‘遗体’。
    虽然说世界树已经成为过去式，但是倒下的十万大山依旧是灵州灵力最充沛之地。
    广阔的面积，浩瀚的灵力，以及各种各样的奇观，让十万大山成为了公认的，最适合御灵生长的地界，每年不知有多少高手，深入十万大山，捕捉血脉强横的御灵。
    当然，除了人族，十万大山内部也在进行着优胜劣汰的竞争。
    不论是兽灵、植物灵、还是金灵、石灵，这里每天都在发生战斗，每天都有御灵死去，同样的，也每天都有御灵突破界限。
    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之下，许多‘灵’都爆发出了自己的潜能。
    它们没有依靠御兽师的帮助，同样达到了极高的境界。
    在十万大山最深处，就住着几只尊者级的兽灵。
    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它们极为傲慢凶残，彼此之间也都是老对头，野兽的本性，让它们时不时就要因为一些小摩擦大战一场。
    然，今天。
    面对两个不速之客，这几个嗜血猛兽却都变得无比老实，任由两人在十万大山中央对峙，它们一个个猫在洞府，夹着尾巴，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看来，我终还是晚了一步……”
    十万大山，云端之上。
    此起彼伏的兽吼和啼鸣，加上阵阵微风，为两位大佬的碰面增添了少许的调味。
    看着自己追杀了大半年的隐龙，武圣站定身形，摇头低声呢喃了一句，语气怅然，本就迟暮的他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分。
    他很清楚，凭借隐龙的手段，如果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，是绝对不会跟自己碰面的。
    换而言之，眼前的隐龙已经不是尊者，而是实打实的圣境了。
    “嗯，毕竟这些境界以前就达到过，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重来一遍罢了……”隐龙开口，仍旧带着那黑色的兜帽，看着武圣道：“这么说起来，我还挺佩服你的，在气运不济，灵力动荡的环境下突破圣境，如今天地稍有复苏，你便突破半神……如果你突破半神再早上十几年，我也拖不到如今这个地步。”
    “是啊，如果……”武圣抬头望天，眼神中似乎带着无尽的希冀，片刻后，这希冀又消失不见：“可是，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如果。”
    “说的好，这世界上没有如果。”隐龙于云端负手而立，淡淡的看着面前的武圣：“所以，你更应该清楚……我赢了，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    “是啊，对于我来说，你赢了……”
    武圣和隐龙，两人虽然都听说过对方，但这却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面。
    然而，两人的语气却和谐的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，两个惊天大佬，这一刻就像是在多年未见，好不容凑在酒桌上的发小，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。
    燕何许是觉得乏了，索性从云端落下，靠在一块巨石上歇息。
    “你时日无多了，有没有想过换一条路，比如……跟着我。”隐龙跟着落下，在一旁站定，道：“你知道的，我能让你活下去，整个灵州，只有我能让你活下去。”
    活下去，多么美好的三个字啊……燕何低头，整理着自己洗的发白的衣袍道：“算了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算了？活下去不好吗？”
    隐龙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波澜，似乎有些不解燕何的选择。
    “好，活下去当然好，谁又想死呢，哪怕是这灵气动荡的时代，也是那么美好，有烟火气，有百姓，有万物万灵，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人事情，太多值得留恋的人……”
    “所以，为了留恋的事情和人，活下去不好吗？”
    “啊，这可能就是你和我不一样的地方了吧。”燕何摇头：“正是为了我在乎的人所在乎的，为了我在乎的人能拥有这些留恋，我才不能跟你走上一条路。”
    隐龙微微皱眉：“值吗？”
    “值吗？”
    燕何咂了咂嘴，似乎在品这个问题的意味，片刻后道：“这是一个好问题，值吗？
    你知道吗，林陌曾在京城为了三个毫不相干的平头百姓，当街格杀了三个世家纨绔，被下大狱之后，很多人都有问他‘值吗’这个问题，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？”
    隐龙没有开口，但是却微微偏过了头，明显也对此很是好奇。
    燕何一笑，道：“他说了一句诗：苟利黎民生死以，岂因祸福趋避之……好诗吧？”
    “的确是好诗，不像是他那种性子能做出来的诗。”隐龙颔首。
    “所以，一个孩子都能做出这种诗，我又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呢？”
    武圣长出了一口气，轻轻撑起身子。
    就像是隐龙说的，这世界是那么美好。
    有山川，有河流，有荒漠，有草原，有在乎他的人，也有他在乎的人。
    这一切的一切，是那么的值得留恋，那么的让人舍不得放手。
    但……世界上，总有那么点儿事，比生命更重要不是吗。
    “隐龙，我之一生，从无败绩……”
    燕何眼神变得坚定，一步跨出，踏于虚空之中，宛如踩在阶梯之上，步步升高：“六岁开窍，十一岁突破四品，十七岁七品，二十五岁九品，被誉为大燕建国以来第一天才。”
    诉说着自己的过往，燕何佝偻的身躯逐渐绷直，脊骨喀拉拉作响。
    “四十岁我成就尊者，当时天下尊者共二十二人，无一人是我对手。”
    第二句话音方落，燕何体内元力迸发，身材英挺的同时，皱纹退却。
    “六十岁，我突破圣境，举世无敌！”
    此话出口，燕何一头银丝转为黑发，元力沸腾，战意汹涌，再无半点迟暮之色。
    “所以，你决定了是么……”隐龙摇头，语气中带着惋惜。
    他能看出，燕何这是动用最后那点寿元，强行逆转身体状态，让自己以一种回光返照的方式迎来短暂的巅峰。
    这短暂的巅峰之后，不论结果如何，燕何都必死无疑。
    “我从一开始就决定了……”年轻的燕何仰天长笑，快意潇洒：“既然见了你，不战上一番岂不辜负我这一身武道？”
    “那好……”
    隐龙颔首，语气也是变得严肃，身后巨大黑洞浮现，兜帽下的眼睛略带敬佩的看向了燕何：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“给你这个机会！”